103.再见了,姑娘 (第2/2页)
“死臭虫tmd把你嘴给老子闭上!给你最后半分钟考虑,是放人活命,还是马上跟着你那婊|子老婆去死?!”
不得不说虚影的挑衅非常有效,老教长才满脸嫌恶地拍开了少女勾魂的手,准备反骂回来;被他这么一激,直接是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出来。
“哦,你果然是老糊涂了堕落者~她是只魅魔,对你们这些无毛猴子来说,她生来就是要去当婊|子的~”
“遗言说完了?tmd想死就直说!”
“遗言可不是由你来定夺的,人类。既然我都这么有耐心陪你聊天了,你们人类最喜欢的叙旧环节也结束了,和那个小人类一起去死吧!”
说完,漂浮在半空中侃侃而谈的少女突然变了脸色:只见她双手向下一砸,无数条粗糙的荆棘刺条突然撕裂开了虚空,疯狂朝着他的位置挤压,大有将老教长活埋之势。
但怒目圆睁的教长什么都没做,只是抬头朝着袭来的荆棘用力一瞪:转瞬之间,犹如漫天箭雨的荆棘之刺还未靠近他半步,便被一道横空出世的无形威压,当即碾成了碎末。
这可完全出乎了恶魔的意料;那团虚影先是一愣,甚至都忘了操控少女的身体。随即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便如同失心疯了一般,只顾着在原地不停翻腾着、尖叫着:
“这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堕落的圣武士而已!这不可能!”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没有过多理会它的叫嚷,老教长向着腰后伸手一模:直接是抽出了那柄不离身的圣物宝剑,裹挟着无边无尽的滔天|怒意,朝不停尖叫着退却的虚影大步逼去。
在这一瞬间,两人的身份完成了根本性的逆转。
手提圣物的凡人黑武士,是凶狠的猎人;而此刻的恶魔领主,才是那只外强中干的猎物;看似是靠着尖牙利齿发出威胁,实则却是早已吓破了胆子,不停地讨饶买命。
“听着休伊!你又不知道我的真名,在主物质界杀了我,也不过是将我放逐回去罢了!你不是想保住这小女孩的命吗?你现在杀了我她肯定会死,不如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停下!你再过来一步,我就直接把这个宿体杀了!停下来堕落者!你难道还想再次背弃你的神圣誓言吗?你不想救人了吗?你要知道,你杀不死我的!”
“老子给过了你选择,你是自己找死!”
望着那根即将彻底吞噬少女的巨大荆条,也不知是不是虚张声势被看穿了,提着圣物的老教长果真停下了脚步。至少在伊丕尼斯看来,手头的人质对这个人类而言,可能真的很重要。
“而且你凭什么认为,不知道真名就杀不死你们这些恶魔和魔鬼了?”
但还没等伊丕尼斯从狂喜当中回过神来,站在它现界本体面前的老教长突然暴起,举起手中的那柄黄金之剑,没了命地朝着前方用力斩去。
剑芒斩下的那一瞬间,在恶魔那疯狂的叫嚣与诅咒之中,整颗星球仿佛都被剥夺去了全部的色彩,被一股了无边际的深邃黑暗吞噬掉了所有的光芒。
但仅在千分之一秒后,万物生灵眼中的事物,便再度恢复了往日色彩;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只是活物们集体眨了眼皮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个世界依然是充满了光明与活力,太阳也从不会吝惜自己的光热,将温暖和煦的光芒尽数播洒在万物身上。那道压迫着众人的无形威压,也悄然失去了它的踪迹。
至于那尊几乎占满了整间大厅的恶魔虚影,等萨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也早就伴随着被斩断的半截教堂一起,不知消散于哪处虚空之中。
斩下了惊世一剑的老教长突然咳嗽了两声,身形不再如之前的那般挺拔,反倒是比起过去双方初见之时,还要佝偻上了几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随即为有气无力的赤|裸少女披上了外套,又双手捧起了那柄黄金制成圣物宝剑,将其虔诚地敬献于尚且完好的女神像面前。
在做完这一切后,老人方才默默擦去嘴角的血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串橡木念珠,开始低声吟诵着为逝者送行的经文诗篇。
见萨塔恢复了行动能力,停止诵经的老教长唯一抬头,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凝视着正前方的神像,指着躺在身旁的少女喃喃自语着:
“体内恶契寄主已除,一切皆以尘埃落定。鄙人的唐突之举,还望您谅解。”
只要能保住自己大姨子的命,让蕾希不要伤心就已经很好了,还能要求些什么呢。难道翻脸和这个杀神干上一架?怕是全团都不够他杀的!
“宗师大人义举,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敢同阁下恩将仇报?”
对着面露倦意的老教长鞠躬道谢后,见老人没有啥要说的,心急火燎的萨塔便连忙跑到了米尔纳的身前,开始认真检查着她的伤势。
在确定她的身体状况稳定后,长舒了一口气的萨塔总算是安下心来,低头在挎包里翻找着为数不多的精力药剂,同时还不忘抱怨着大姨子的冲动行事:
“大姨子呀……你……唉,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去和希儿交代呀?得亏是有我和宗师大人在,不然你真把我们赶走了,怕是连后悔都来不及!这种恶魔的话也是能信的?”
“后悔嘛……那倒是有那么一点点。”
救治师殿下果然是爱笑的,哪怕神像但碎裂成渣了,依然还不肯放弃自己的笑容。
神情凝重地注视着身旁,那张满是笑意的残破石像。不知怎么的,米尔纳竟也突然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不过只要能拯救病人的性命,这就足够了。在这一点上它没有骗我,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它能够治疗的疾病,骚……救治师殿下却是治不了。”
“救治圣教会自己都说了,现在已经不是圣者临界的时代了。疑难杂病先去医院找专业医生治,小病和临终关怀再去找教会;你这病急了乱找医生,和那些蠢人有啥区别?”
虽然不知道如此粗暴地毁灭了寄主,她的身体会不会产生后遗症;但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东西还是交给医生们去头疼吧。
但往好了想,或许再休息上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说不定就能比之前更加健康呢。
扶着脖子为她灌下去一瓶精力剂后,看着米尔纳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说话也有力了起来;萨塔似乎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周围这破砖烂瓦,实在不是什么修养的好地方。更抵挡不住暴民们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毕竟刚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没理由不发现……这教堂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过在转移之前,萨塔还得先探探伦纳德区主教的口风才行;免得危机一过,这老头就又翻脸不认账了:“宗师大人?我想问……”
“这里没有什么恶魔,也没有什么亵渎之举。只有一个图谋不轨的堕落贵族,在暗地勾结魔族,欲图加害于我等良善之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请佣兵出手,格毙此等恶徒。”
老教长连想都没想,直接是抛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为萨塔的后续安排铺平了道路,萨塔也是心中暗喜,忙不迭地向着老教长报以感激的目光。
但还未等萨塔说出什么感谢的话,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便突然插入进了两人的交谈之中。
“这不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少女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不知为何突然犟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反驳着两人的龌龊:“村中的危机是由我一手造成的,我必须负起责任来。”
萨塔顿时急了,拼了命地冲着她挤眉弄眼,要她赶紧把嘴给闭上:“大姨子你累了大姨子!赶紧躺地上休息吧,这事已经结束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人是我和萨莫拉一起杀的,皮萨罗为我提供场地与掩护;抽出来的血液感染后被制成了续命用的治疗药剂;剩下的尸体一般会被我用法术制成僵尸,将尸体藏匿于森林里则是皮萨罗的命令,后面他突然翻脸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萨塔试图直接上去捂住她的嘴,但又担心害她再次受伤而不敢上手。结果自然是被她给一把推开,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用力挥舞着手挡在她的身前,焦急地劝阻着米尔纳:
“别说了!别说了!”
大姨子却是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厉声将其和盘托出,没有做任何一丝一毫的保留:
“说来惭愧,我曾经还考虑过抽出你的血液作为素材;但最后还是下不去手,所幸是抓到了一个魔族的施法者,方便我抽取充盈着魔力的附魔血液,完成最终解药的制作。所有的证据都放在书房的地下密室里,你们可以去自行搜查。”
“为什么?!”
似乎是将其中的含义理解错了,以为抓狂了的萨塔是在责骂自己的毒辣想法;米尔纳神情一怔,随即面带愧色地向着他解释起来:
“我只是不想让希儿也成为一名单亲妈妈……不想让她伤心。”
“我tm没问这个!你既然不想她伤心,那直接闭嘴跟我们走就好了!非要在这里说些什么怪话,这里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好我也好,没有人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萨塔脸上的痛苦神色又增添了些许,垂在眼角上的热泪也不自觉流淌了下来,带着哭腔朝着她哀求了起来:
“算我求求你了西兰姐,我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你就算是不肯体谅我的难处,也总得想想你的好妹妹吧!还有西兰小弟!他现在正是塑造三观的关键时期,可千万不能没有家人在他身旁照顾、教育他啊!”
而米尔纳依然是挂着固执的笑容,只是悄然抬起手来,温柔擦去萨塔急出来的泪水,突然趁他没注意,捧起他的额头献上了诀别之吻:
“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他们的名誉受损呀~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有一个杀人犯、邪教|徒姐妹,替我背上了一辈子的骂名;那才是真正害了他俩,害了你们未来的家庭。”
“可tm改名换姓了有谁会知道!我帮你们换张脸都成!我有人脉、有能力做到的,姐你相信我啊!而且你当年都没有坚持下来的原则,为什么现在就非要重新捡起来不可!?”
“因为我活下来了,而那些村民们不仅没有得到拯救,还得因我的恶念而死。这些都是我的罪孽。”说着,米尔纳便唉声叹气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呢喃道:“有时候人得听从良心的规劝。”
“你的那点良心,就非得拿出来这样招摇?!”
见自己的劝说完全没有起到效果,萨塔的情绪终于是失去控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对着米尔纳的面庞用力嘶吼着,试图用自己的唾沫将她那点良心给彻底淹死:
“你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良心是吗?还是你觉得村里那帮刁民有良心?!那他们这帮狗|杂|种,又是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付岳父岳母,来对待我们这些客人的!?”
“希儿她好不容易有了新家人,还一直在想着给你的伴娘服,做成什么款式。我们都要结婚了你知道吗!她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你知道吗!她还等着你去为她祝福,你就这么无情,就这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再少一个深爱着她的家人嘛!”
“……我也爱着你们……但是对不起,这是我必须去赎清的罪孽,我很抱歉。”
气得在地上不停跺脚,彻底失望了的萨塔不打算再和她辩经了,直接是心一狠请求老教长出手帮忙:
“真tm是被邪气侵蚀了!宗师大人,麻烦您把这个傻女人给敲晕,我好把她给扛……”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响便穿透了米尔纳的心房,如同魔术师的谢幕演出:一朵腥红玫瑰自少女的胸口悄然绽放,将体内最后的片刻温暖,无情地泼洒在萨塔那已然失神的面孔之上。
伴随着《救赎圣叹经》的最后一个音节结束,伴随着老教长的哀息与萨塔的哭号;那柄缠绕着猩红荆条的手枪,沿着她的脊背缓缓坠落,为这场乡村闹剧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少女如释重负的脸上,没有露出没有丝毫痛苦,她似乎又只是困倦了而已,想要闭上自己的笑眼,搭在少年的肩头小憩片刻而已。
在这一刻,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她们的笑容竟是那么的相似:仿佛她们真的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令少年难以明辨。
那温软的甜美笑容,一如他们在火车上的初遇:只不过在那个凉爽的夏夜里,她眼中的洋溢着的幸福光芒,却是要比现在来得更加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