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布袋、子弹与少女(2) (第2/2页)
他们依旧是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来,只会继续将这些不幸倒地的同族无情踏碎,如浪潮奔涌,无休无止地试图吞没他们。
“***************!我受不了!雷米,你用法术保护好大家,我放毒气了!”
眼见自己的附魔子弹仍旧是起不到阻滞效果,对魔法造诣自视甚高的小家伙已然承受不住如此打击;当场是歇斯底里地跳脚起来,用那塞壬之声破对着鼠群口大骂着,凯特怎么拉都拉不住。
尔后他更是不管不顾地通过传讯术,向着战友们下达毒气作战的指令——他知道家学深厚的雷米肯定是能轻松防御住毒气的,同时他也清楚自己这样做分明是在戳对方的痛处,但小疯狗现在哪里还会管这么多有的没的?
见大伙都没出声反对算是默许了,他也就不去设想雷米的感受。便径自通过护符上的法术后门,先行一步为他们加持上净化灵光,以免受毒气伤害。
同时小家伙又忙不迭地蹲下身去,从那被战友们戏称为‘百宝袋’的丹宁布挎包当中,迅速掏出了一罐足有三十厘米高度、半径大致五厘米左右的墨绿色金属圆罐来。
由纯钢打造而成的银白罐体正中,还用极为奢侈地红金粉末蚀刻出了一个极其显眼的残破颅骨——其由荆棘束图案组构而成的眼眶空洞当中,更是在照明棒的辉光映照下,莫名有着无数猩红光班时刻不停地悄然闪烁着,直是叫人不寒而栗。
而在他手指缝里夹着的黄玉晶块微微一颤,随即消散作飞烟,同那道魔力流一道灌输进了阀门表面蚀刻出的微型法阵之中。只待毒气战剂蒸腾雾化完成,这道联组法术即可将毒气战的威能增幅到新的高度上去。
但小家伙今天却是极难得地没有准备法师之触……
迫不得已,他最终只得是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两只无形的虚幻之手,如掷铅球的运动员一般卯足了气力,将手中沉甸甸的金属圆罐没了命地往前推去。
哪怕拼着罐体破损,进而导致毒气效果大打折扣;也要叫毒云在这一眼忘不到边界的鼠潮正中心释放开来!
毒气之罐如陨星直坠一般砸落鼠群,当场便有一只鼠人被重物裹挟着的巨力正中头颅,顷刻扭曲变形作了滩肉糜。
而周边群聚着的鼠人仍旧是惊叫着,没有半点躲避意图。而后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略微瘪下一面去的金属罐体,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爆裂开来!
处在爆心正中的鼠人们来不及躲闪,便是在足以撕碎耳膜的冲天轰鸣声当中,被疾驰而来的火浪弹雨顷刻灭杀殆尽。
但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死亡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痛苦罢了。
就在罐体爆炸开始亦是结束的那一刹那间,一团发散着浓郁橙子香味的黄色蘑菇云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降生在了原爆点之上。伴随着冲击之风一道,将云雾向着四周尽情播洒开来。
与那蒸腾上升的无形热流所不同的:这些浓郁至极的初生雾霭却是冷冽的,在陪同着廊道清风扶摇登顶之际,便已是做好了悄然沉降的准备。
在于那同母异父的无形兄弟作别的瞬间——这团愈发弥漫开来的南国死泉,便是如同乐园圣咏诗中所极尽赞美的蜜奶瀑布一般飞流直下。
仅是几次呼吸过后:除开那些早已做好了准备,被狂风与净化光膜所完全保护着的佣兵之外;自诞生始便是呼吸着源自地下世界污浊空气而成长的活物们,全然是沉醉在了这充满南国风情的甜美橙香当中。
小家伙最是迷恋这股清甜橙香,尤其钟爱故乡的血橙:他甚至会因为在北国之地难以品尝到故乡风味,偷偷躲在被窝里掉眼泪;而且不论走到哪里,都要随身带着自己调制出来的精油香水,更是会不遗余力地向着周围亲友们疯狂推荐这一独有的南国风情。
以至于到了最后,无限痴迷于橙香的小家伙已经丧心病狂到,开始往自己调制出的毒气战剂里添加大量的橙皮精油用以增香……
只见原本还在不断叫嚷着的鼠人顿时停下来脚步,以一种几近狂热的姿态纷纷跪伏在地,不住颤抖着那具从未体验过阳光、海水与沙滩的脏污躯体,拼了命地在那浸润着香甜雾气的苔藓上蠕动着身躯,仿佛是想尽可能留存下这一奇妙体验。
不过一分钟时间,原本还是摩肩接踵着的鼠浪顿时稀疏了不少:看起来绝大部分的鼠人们都寻到了合适位置,好叫自己平躺在这片虚构而出的沙滩上美美享受一番日光浴,真是令人欣慰。
但比起这些已经抢好了位置的同族,零星站立着的鼠人们则是显得焦急万分——他们倒不像是随大流来晒日光浴的,更像是为了能够在这烈阳普照之下,为自己寻得一片荫凉之所歇息。
咬牙苦撑着的健壮鼠人们纵使极不情愿,也只得是拖着那具被晒烫出了繁复水泡的身躯,在横七竖八平躺着的同族缝隙之间艰难蹒跚着。
貌似他们正是因为身体健壮,才会比起同胞显得更怕热的;但这股于周身所弥漫着的无情热浪可不管这些,照旧是对鼠人们一视同仁。
或许是被烈日晒烫到倦乏了,亦或许也是忍受不住这股清新橙香了——那些鼠人们仅是多坚持了一分半钟,便是蜷缩起了身体,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虚幻沙滩那不甚拥挤的柔软怀抱当中,大口吸食着自周身弥散开来的香甜水雾。
甚至为了能够后来者居上,这些坚持到最后的鼠人硬汉们,更是展现出了其强大意志:直接是在那云雾笼罩之中,挣扎着用最后的尖利爪牙撕扯开了自己的喉头,只为能减去鼻腔这二道贩子的无耻盘剥,好叫喉管、肺泡同那甜橙云气完全融为一体来。
大致四分钟过后,滔天的橙黄云雾依旧是弥漫在这不足五十平米的地下巷道当中。只是比起原爆之时的滔天云瀑,如今在这巷道新风的吹拂之下,已算是消弭了许多。
若是再耐心等上几个小时,或是叫萨塔同雷米再合力施展几次舞风术,恐怕这雾霭就要彻底消弭散尽了。
但对于倾倒在地熟睡过去了的鼠人们而言:只消记忆绝断前的最后关头,仍旧是保留着这股橙味清新,这团雾霭能否存续下去就已然是无所谓的了。他们早已是将这股人工制成的香甜气,自外向内地填充满了身体里每一颗细胞的深处。
而抬眼撇着那光膜前段阴郁不散的橙黄雾霭,前大尉眉头紧缩,仍是心有余悸。此刻更是叫全身浸满了刺骨冷汗。
只见他抬着那对无故微颤的大手,奋力强压住了那将要同火山喷发般砰砰狂跳着的心房,铁青着脸色大半天了,才从喉头憋出来半句几不成声的怒吼来:
“艾萨塔!”
“等咱们回去再给你骂个够,你到时候就算揍我我都认了!现在赶紧去前面探探情况吧!”
飞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的少年不顾自身立足未稳,便踉跄着脚步叫阿露丝给搀扶住了,抬手指向那莫名产生爆轰声的左前方向来。
就像这突兀袭来的疯魔鼠潮明显是受人指使一样,要说这股爆炸是自然凭空产生的,叫人怎么能够相信?
一次遭遇尚且能勉强算作是巧合,但这第二次爆炸物都快贴到他们面前了,还能算是巧合吗?
况且知晓自己带队进入地下水道开展肃清任务的人很少。除开逐风者这一绝对的自己人以外,新官上任的吉尔伯特少校同自己是一条战线的;同时也正是他出谋划策,要借着自己的手来从中敲打防区里这些逐渐嚣张跋扈起来的地方武装。
而像泽摩二这种给格勒将军当狗混口饭食吃的走私团伙,肯定从吉尔伯特那里得到了些内部消息,没这个胆量也没必要来同自己人作对。
至于被秘密监视在新乡城里的民团部队,他们也是能从官面渠道知道部分消息的……
那么显而易见的,袭击者极有可能是那个设计害死潘下士,时至今日仍旧躲在民团羽翼庇护下同叛逆沆瀣一气的内奸!
“至少也应该是同他有关联的同犯!”萨塔斩钉截铁地肯定着,手里捏着那团被重新缩聚回拢进了气密罐的橙香毒气,似乎是要在逮到这一内奸及同犯过后,生生用毒气熏死这些渣滓血债血偿:“如果我不能杀了他们,那从今往后我就改姓成卡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