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三十四) 片刻安宁 (第2/2页)
“这漩涡原是因七蟠之虹而兴起至今,而我则借了浪潮之澹来使之宁静止息,但你要知道浪潮大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兄弟姐妹那边,因此我建议你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赶快行经此地,免得他为你在那珠光宝气之间留下一席之地。”那客人的话使那船家如梦初醒,而他也因此确认了那客人定然是某位司辰的使者,因而更打定主意万事遵循对方的指挥就是。
当那山洞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而那客人也将自己的手自那水面抽出,这过程如同江河分叉出的支流灌注了湖泊,而那漩涡也在他擦干净自己皮肤上的水渍的过程中再次大发神威,仿佛方才的禁锢是一场耍弄与嘲笑,即使是船家都能够感受到它此刻的愤怒与疯狂,正如同那已然除了声线都称不上是可爱的狂吠,而那怪物也在同时自那洞窟中探出了头来。
“它看上去有六个脑袋!”那船家指着洞口惊呼,而那客人则喃喃自语,“可我记得她应该有七个。”这下轮到船家得意了,“唉,这真是个蠢问题,您看那尖锐的利齿,这样的口可发不出可爱的声音,向来还有一个脑袋正躲藏着学着犬吠呢。”那客人点头以示赞同,而就在此时那怪物似乎是被两人的指指点点而惹怒,咆哮着想要将二人都一口气吞入腹中。
“哦哦,慢着!”那船家已然躲到了那客人的身后,而他也手忙脚乱的穿着披风,还不慎将原本裹在其中的一只貌似是金铁所制的鸟形雕塑落到了船底,而兜帽和面具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卷到了一起,看着很是滑稽,但此刻情况紧急,那客人也等不及慢慢解开,只能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迎着那长脖子顶端的头颅伸出了手来,呼唤道,“这样呢?能认得出我来吗?”
那巨口停住了一瞬,而那洞内也传出了呜呜的哀鸣声,船家本以为自己已然安全,但随后他那自以为是好心的解释差点要了他的命,“客人哪,你同这怪物说什么呢?它根本听不懂你的意思。传说当年它曾是一位美丽的女祭司,但她与那岛上的女巫都爱上了一位海中的先知,因此被那女巫诅咒至此,但你可别急着同情,它如今只是一个人话都不会说的怪物。”
“海中的先知?”那客人若有所思,而那本来已经平息了怒气怪物不知为何忽然发难,那小舟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力道?自然是一下便粉身碎骨,好在那客人反应及时,在那尖牙刺破喉咙的一瞬间双手抱着那客人的肩膀如同真正的鸟儿一般飞跃到了峡谷对岸的山崖之上,而那里那怪物无论怎么拉长脖子都无法触及,只能又发出了几声低泣般的吠叫后悻悻离去。
“怪物终究还是怪物,你也听到了交流并没有用。”惊魂未定的船家喘着粗气道,他十分心疼自己的小船但此刻能够保住性命他便已然谢天谢地,他如今连到那山崖边上看看自己那老伙计的残骸都没有胆量,要说捞起来自然更不可能,只能唉声叹气的对那怪物进行新一轮的咒骂,但即使只是口头过瘾也偏偏有人要来打断,“依我看,你呀,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船家被那尖锐如同嘲笑的声音激怒,抬头正要为自己争辩就见到一个背着画架的女孩在与那客人谈话,她称呼他为“渡鸦”,或许是他的名字或是外号,而她的肩上也确实站着一只渡鸦,只不过那只是一只能够做出些许如同鸟类般动作的小雕像,并且还因岁月的腐蚀而掉了漆,那鸟儿也正在自己如同拔下旧羽毛一般一点一滴的剥离将它们逐渐啄起又撕下。
而在她手中捧着的,船家认出正是渡鸦先生方才落在船中的那只鸟儿的雕像,它现在自然也活了过来,不断的拍打翅膀甩干着水分,还时不时发出抗议般的鸣叫似乎在怪罪渡鸦先生没有带上自己一同逃亡。看到这里,船家已然失去了反驳的底气,他已然了解到无论是那被渡鸦先生称为“笑鸫”的女孩还是他自己本身,都不是寻常人能够随意招惹的可怕角色。
或许自己应该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溜走?但那船家犹豫的时间太长,笑鸫小姐的眼睛锐利如同鸟类之瞳,被它们锁定的船家自然不敢再动弹,这反应让笑鸫小姐满意的微笑起来,不知是同他还是同渡鸦先生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如今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曾是什么,也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所以我得提醒你不要随意说出冒犯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