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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曦(十四) 黄蜂 (第2/2页)

这张表皮于其中包裹之物而言极不合身,如同一个幼童将自己裹在成人的衣物之中抵御注视或是风刀霜剑,但即使他将自己的整个身躯隐藏在这件外袍之中仍太过宽松,于是便能解释那些粗糙的针脚,我能从中看出惶恐与不知所措,而在此之外的浓重眷恋则是使我惊讶的缘故:与我往日遭遇的猎物不同,它并不将此显然是夺来之物视为时装,而是真正的胎衣。

真是怪事,即使是我也能够看出这茧壳绝不合身,而尚未诞生的孩子,由于还未来得及接触它物,本该是对胞衣最为敏感,我记得曾有人,或是更高的,做过一些我只是回想便头疼不已的试验,但事实证明孩子们宁愿待在哪怕是不断以血液排挤着自己的母亲怀中,也不愿接受人造之蛹的拥抱,但也并非没有例外。揉了揉太阳穴,我想起了一位自称虫草的花匠。

又或者他本是那花丛的一部分,至少他办成了那样,而他的名号以及他同我讲起的关于黄蜂的故事似乎也印证着我的猜测。虫草先生告诉我他曾见过黄蜂的孩子从蜘蛛的体内钻出,它们早在诞生前便吞噬了着可怜寄主的血肉,却仍依偎在对方空壳的怀抱中久久流连。说来惭愧,那时的我不曾听闻黄蜂有这样的习性,便武断的将此视为贩售甜腻蜂蜡者的诋毁而已。

但如今我眼前似乎就有了这样一例,便不得不信那花匠若非是以寓言的方式讲着并非养蜂人的事,便是曾经在林地中见过眼前这位纵然尚未诞生但论年龄或许足够古老之物,而此刻的我则在好奇那凑在茧壳旁费尽心思的两人,想要唤醒的究竟是蜘蛛,还是黄蜂?又或者如同那花匠自称的那般,是披着蜘蛛外壳的黄蜂?我斟酌着字句想要发问,但答案来的更快。

我听到那女孩,那位女祭司在又一次试图唤醒那茧中之物,或者是想要至少得到一丝回应却不得后,语气中染上了急躁与愤懑不平,“我们不如直接将这些伤疤撕开,”她的语气足以使那同样有着凝固如血痕般伤疤的女主人皱起眉头,“原谅我的心直口快,玛丽内特,”于是我知晓了那位女主人的名字,“你知道我希望在同人说话时至少能够与他对上视线。”

那女祭司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抚摸着缝线的最薄弱处,她的指甲不算尖锐,起不到剪刀的作用,但她的手指正以不同寻常的角度缓缓扭转,仿佛正准备撬开锁头的钥匙,而我虽无依据,却毫不怀疑她的手的确如她所说能够开启或抚平一切伤疤。至于珀尔修斯,他早在那女祭司出声提议时便默契的退到了一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是打定主意想要袖手旁观。

林地静寂了下来,我后知后觉渡鸦先生不知何时停止了叙说,正用自叶片上滑落的露水滋润着喉咙,而那对初见时不算愉快的姐弟,如今相拥着仿佛他们当真是无比契合的至亲至爱。那么,除去并不重要的我的意见,此刻唯一的阻拦便是那被称为玛丽内特的女主人,而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她只是迷茫着犹疑了片刻,便选择了从众,“试试总比不试好,我想。”

事已至此,即使万般不愿,那即将被迫暴露,甚至或许他还会怀疑自己可能会被开膛破肚的黄蜂先生终于开了口,听上去像是叹息却不沙哑,这倒不稀奇,毕竟他并非以声带说话而是振翼。“玛丽内特,你的担心太过多余。”他半是斥责半是埋怨,不像是对情人反而像是对女佣,“纵然疤痕累累,但我的伤口早已愈合,无论身心,我只是蛰伏于此,静待时机。”

“什么时机?你知道些什么?”方才反常的沉默着的渡鸦先生,只在对方的话语落下的瞬间便截住了话头,敏锐的就像是藏在草丛中注视了陷阱太久以至于天地都成无物的猎手,我不禁怀疑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想要从那茧壳中挖出那条重要的消息,因而付诸了足够的耐心,直到此刻,即使那依旧模糊不清,“卵壳的碎片,仅有骨架的幼鸟,我只能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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