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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劫(11) (第2/2页)

“是、是……”他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先生,敢问今天学生们都学到哪了?”

“回娘娘,诗书礼乐数术分别学到了……”接下来他开始讲学到的各部分。

她听了他的报告很开心,看来他是用心教了,直接赏他十两白银,让他再接再厉。

既然气氛都这么欢快,她趁机问出那个死去的男孩是不是也在这个班里,学习情况和生活状态等,他对答如流,表示孩子学习能力突出、待人真诚善良,没有恶习,更没有理由被人无缘无故伤害!

他说话时,旁边的掌事们表情很尴尬、紧张,生怕她下一秒把学院拆了。

“本宫去他家时,家徒四壁的,既然他这么优秀,那么请问学院里的奖学金呢?给谁了?”

这一句话问到了所有人,只有那位先生跪下,说:“娘娘,草民恳请您重整学院,掌事和官勾结,给贫困学生的福利和拨款下来的经费全都吞下去了!此外,不少女学生跟草民反应,这般畜生还对她们动手动脚……”说到这里,他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知道他可能说得比较委婉,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看来他们先生的钱也没到位。

她很是生气,“把本宫说的当摆设嘛?!!!小洋子,把今年科举考上的人名单给本宫,本宫亲自挑人。在本宫没给你们留下案底前,自己把窟窿填好,本宫可允许你们告老还乡,不然一个个都别想安生。”

正要走时,她又回过头来,对还在地上跪着的那位先生说:“先生,你叫什么?”

“回娘娘,草民叫做何清,清正廉洁的清。”

“人如其名。”

“谢娘娘。”

“跟本宫走一趟。”

“恕草民不能从命,底下学生还有课,草民不敢怠慢。”

“也对。”她又担心何清被人报复,便和小洋子说:“你安排个人保护下何先生,在本宫没弄好学院新名单前,何先生不能出事。”

掌事恭恭敬敬送林现走,想收拾何清时,护卫挡在了前面,眼睛瞪得他们害怕,只能走开。

他转头对何清说:“娘娘让我来保护你的。”

“帮我谢娘娘。”

双方没再说话,护卫退到一旁,防止打扰到他上课,他也很快适应有个人盯着的感觉。

林现这边一个个面试这届科举上岸的人,不是太呆就是太直,没有人情味、不懂得人情世故。她纳闷是不是古代教育也只重课本上的东西,面试了一轮,就挑出一两个满意的。晚上,她熬夜编辑新的教育改革方法。

隔天一早,又开始面试上一届的科举上岸的人。从她提出科举到实施,已经过了十七年了,每年都有科举考试,不知道要面试多少人。正头疼时,辛观之来了。

“陛下。”她叫一声,算是打招呼。

他不满地坐到她身边,说:“你一个皇后天天在市井里像什么话?!!!朕都说了,那件事不用你操心。”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臣妾虽是女流之辈,比不上陛下的高瞻远瞩。臣妾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陛下可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准许臣妾直接管理六部吗?”

他愣住了,这事他真的忘记了,也不敢相信那时候的他居然会给她那么大的权力,“朕日理万机,记不住久远的事也正常。”

她就知道他老早忘了,“臣妾有这个权力,也有义务和责任来处理这些问题。”

“这下你交给下人就行了。”

“贪官污吏比比皆是,臣妾做不到无视。”

“看来你铁了心要处理这件事。”

“我心如磐石,坚不可摧,陛下请回吧。”

他又生气又无奈,只能离去。

其实不管身处哪个时代,什么样的历史背景下,总有刚正不阿的人存在,他们无论前方多么曲折,都会砥砺前行。总有人要发光发热,燃烧自己,他们一定是身先士卒的那些英雄。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位刑部侍郎的人求见,他浑身都是血,衣服都是泥巴,脸上也皱巴巴的,看来他是霍出了性命把手里这份官官相护的证据送到她面前。

她不顾仪态地跑下来,扶他起来,“抱歉,我来晚了。”

他这时候也没忘礼仪,讲完凶手是户部尚书后,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就这样走了。

“小洋子,厚葬。”

她手里这份报告格外沉重,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份证据付出了多少代价,她不能辜负他们。

后面三天,陆陆续续有人送来证据,足以让重振六部,洗清大部分的贪官。

一周后,没人再上报了,她便开始肃清这些贪官,有的没收财产,有的流放,有的处死,最轻的便是罚款。那些被迫同流合污和明哲保身的都保持原位,而那些积极检举的都提拨上来。与此同时,他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选取最适合地方官学的人,题目由他们出,也由他们来面试,最后他们所有人来向她述职。

三个月,她便把六部和官学都换血了一遍。

等她再处理十一岁小孩被杀案时,她再来到县衙里时,已经换人了。

“皇后娘娘,您审吗?”

她摆摆手,“本宫在旁边听大人您审就好。”

“是。”

从开堂到审理案件过程中,证据、细节、堂审秩序,他都把握得非常出色。

最后判两个处死,第三个发配劳役十五年,永生不得再入北国。

她走时,“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断案要讲法理也要讲情理。”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嗯。”

“小人送娘娘。”

“不必了,他们两个秋后问斩,本宫会来的。他们家里人免不了闹事,妨碍到大人的人身安全和公共秩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人知道了。”

“好好干。”

他毕恭毕敬地送走她。

回到受害者家里,房门紧闭,但其实一用力就推开了,老人家安详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许是林现经历过无数的人在她面前消逝,她第一反应是老人家已经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节哀啊,他们秋后问斩,还有一个被发配劳役了。这屋子太久了,我让人给您翻新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小洋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他默默地退到一旁,说:“娘娘,奴才在判决下来时,就已经派人通知了老人家。”

好在他是没带遗憾走的。

“给老人家安葬吧,和小孩放一起,挑个风水宝地,生前委屈了一辈子,死后图个清净。”

“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下葬那天通知本宫。”

“娘娘,使不得!陛下知道了,又要责备您了。”小洋子脸上都是担忧,他亲眼看着辛观之对她无限宠爱到现在处处打压的变化,知道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必然会遭到辛观之的责骂。

她叹了一口气,“无妨。”

他了解自己的主子的性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下葬那天,因为大家听说皇后娘娘也会来,所以挤满了人。也就是这样的效应,让小孩风风光光地走了,也给他送了不少香火,希望他早日超生。

在参加下葬之前,她便命人在关于儿童保护方面增加一条限制:以特别残忍手段伤害他人致人重伤或死亡的除外。这样,以后不管他们是不是未成年人,只要做了天理难容的事,都难逃法律的制裁。

回到宫里,她在编写养老院的方案。

辛观之已经两三个月没来看她了,今天处理完公务,便想来看看她。

因为之前六部大换血,他以她滥用职务、后宫干政撤销了她的这个权力。不过这些都是在她给他们大换血了一遍才对她下手的,她接旨时,也没表达什么不满,什么也没说。

小洋子本来想喊“陛下驾到”,但辛观之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也就闭嘴了。

辛观之悄咪咪地走到她背后,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柔情似水地说:“皇后,还在生朕的气吗?”

她也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的热情,而是问他:“陛下觉得养老院分两个层次可以吗?第一个是面向所有年老的,由国家拨款;第二个是设施齐全且舒适的,由年老的人及其家属付费。陛下觉得怎么样?”

听完他的话,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皇后,你安安心心吃喝玩乐、服侍朕不行吗?”

她推开他,“你不懂我。”

“让你每天抛头露面、东跑西跑就是懂你?”

“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要荣华富贵?那你已经得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松开她,“皇后难道想要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权力吗?”

“臣妾惶恐。”可她眼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而是一种“有本事你处死我”的大义凛然。

他拿起她刚写完的稿子,当她的面,看都不看,就这样烧掉了。

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明明火那么温暖、炙热,他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坐下,回忆自己写的内容,打算再写一遍。

“你非得跟朕过意不去吗?”他第一次对她彻底凉了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在他违背诺言出轨时就已经开始心凉了。

她没理会他,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茶去肝火,陛下保重。”

他打翻她手里的杯子,滚烫的茶水烫到她的脸上和手上,但她仍面不改色,“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你告诉朕,你到底哪里对朕不满意?”

“回陛下,臣妾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没有和陛下对着干的意思。”

“可朕就是想和你白头偕老,做一对深情伉俪、人人称赞的帝后,有那么难吗?”

“陛下的人人称赞包括谁?是与陛下饮酒作诗的达官贵人还是与陛下你侬我侬的嫔妃?如果陛下体恤百姓,那么陛下一定听得到、看得见民生,而不是让臣妾劳神费力。陛下怕是当皇帝久了,连百姓都不曾了解。”她第一次对他说那么重的话,本来烧她草稿就已经很让她生气了,结果他还火上浇油。

这是他第一次发火,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挫折还是母亲自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批评。下人们在门外守着,她声音这么大,他们一定听见了!他突然恼火,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火辣辣地躺在她的半张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流下了难以名状的眼泪。

“陛下,请回吧,臣妾累了。”

“朕不想、想再见到你了……”

一语成谶,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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