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长夜将明 (第2/2页)

导航显示前方五公里有个叫\河沿\的小镇。路牌被晒得褪色，街边小卖部的冰柜上趴着打盹的橘猫。老板娘趿着塑料拖鞋出来：\住店啊？后头院子清净。\

四合院里的葡萄架垂着青果，压水井轱辘缠着红布条。陈阳冲澡时，听见老板娘在隔壁训孙子：\再逃学送你跟勘探队挖土去！\水珠顺着脊背滚落，混着三个月来第一次的热水澡温度。

林晓蹲在井边搓衬衫，血渍在肥皂沫里化开。老板娘端着腌黄瓜过来：\大妹子，用洗衣机啊！\她摇摇头，手指搓过每道衣褶，仿佛要把墓土的腥气都揉碎在泡沫里。

夜市支起塑料桌椅，烤羊肉的烟气混着孜然香。陈阳咬开啤酒瓶盖：\老赵醒了，说等出院请咱们吃涮肉。\林晓用筷子戳着花生米：\稽查队找到你爸的日记本，在刘秃子别墅的保险箱里。\

霓虹灯管滋啦闪烁，卖唱青年的吉他断了弦。陈阳突然笑出声：\记不记得大学那会儿，你非说曹操墓里有外星人图纸？\林晓踢他一脚，油星子溅到裙摆，在夜色里洇成不起眼的暗花。

老板娘的儿子蹲在马路牙子上玩陀螺，不锈钢尖头在水泥地上划出白痕。陈阳摸出墓里捡的铜钱：\送你了，能换二十根冰棍。\孩子眨巴着眼，忽然把陀螺塞给他：\这个转得久。\

二楼客房的纱窗破了洞，夜风裹着蝉鸣往里灌。林晓趴在泛潮的褥子上涂药膏：\明天去镇上邮局，把备份资料寄给考古所。\陈阳对着电风扇点烟，烟灰落在《河沿镇旅游指南》上，模糊了\滹沱夕照\的景点介绍。

后半夜下了场急雨，葡萄叶在铁皮檐上敲出安眠曲。林晓在梦中又回到铁索桥，这次桥对岸站着穿白大褂的父亲，手里拿着没写完的考古笔记。陈阳的呼噜声响起时，她终于松开攥着的被角。

晨光爬上窗棂时，老板娘在院里剁饺子馅。收音机滋啦响着早间新闻：\...三星村汉代墓群保护工程启动...\林晓把铜钱压在枕头下，拎起晾在铁丝上的衬衫。晨风鼓起布料，昨日的血污已淡成水痕，像极了他们第一次野外考察时买的便宜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