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谁若是敢抢朕的小男人,必戮!(万字大章求月票) (第2/2页)
正是因为夏国突然针对式的提及了广陵县主顾长歌,秦清寒才会如此的怒不可遏。
这几名宫中女官自然也明白夏国朝廷的用意。
无非就是在必然联姻的大前提下,将不确定、可商量、有余地的联姻人选,强行变成了一个固定的联姻之人。
这个人便是广陵县主,顾长歌!
而且,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凤阁首辅的独子。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广陵纸的创造者!
这个身份对于大秦朝廷企图用广陵纸对夏国士女们釜底抽薪的计划,造成的影响相当之大。
真正精于谋略的谋臣,便能看出夏国朝廷此举的深意。
除了表面上的友好联姻,与内里的离间君臣之外,还有一层‘化乌有为反制’的潜在图谋。
那就是,利用联姻的方式,巧妙的得到顾长歌这个人!
在秦夏两国建立的历史上,两个国度是有联姻的前例可循的。
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
道理很简单,双方的公主或郡主出嫁,自然要带去各类的工匠与文人等随从。
那么,她们手中掌握着的己方独有、对方没有的技术与文学,就变相的成为了对方手中的筹码。
这一类的历史事件,与顾长歌上辈子闻名古今的文成公主出嫁,造成的后续影响都是大致相同的。
所以,夏国朝廷的深层图谋,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离间君臣。
而是包裹着‘离间君臣’外衣的阴谋,以及一份更利于夏国朝廷的阳谋!
一旦得到顾长歌这个人,便是大夏帝国的帝后大人。
于情于理,他都要交出广陵纸的制作方法。
如此一来,大秦帝国在夏国境内的遥控士女的大规模计划,瞬间不攻自破。
甚至,大秦朝廷这边还得防备着夏国朝廷的反输出。
毕竟...
两国边境即将要全面开放了!
这就一下跟开放两国边境的大事联系在了一起!
上下一套,里里外外。
女尊版本的套娃大法,在这时以一种另类的形象,展现在了大秦君臣的面前。
两国联姻为正策,正面往你脸上逼迫。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图谋技术为奇招,侧面得到广陵纸配方。
你想防备,却是防不胜防。
阳光下的阳谋与阴影中的阴谋,在这份夏国朝廷用于遥贺的外交文件中一齐上阵。
这些弯弯绕绕的谋算,没点儿真本事的大臣根本看不出来。
只能说,大国之间的博弈,里外都是算计。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而你看到了第二层,实际上我是第五层!
这就是谋略哲学的魅力。
身为秦清寒身边最受信任的几个宫中近臣,这几名宫中女官们的地位相当之高。
论起为当今陛下出谋划策,便是她们这些宫内谋臣的职责。
这种能在秦清寒面前自称‘臣’的宫中女官,自然会比寻常的外臣们要想得多。
她们知道陛下定然也是想到了这些。
尽管秦清寒只是将‘离间’二字挂在嘴边。
可利用广陵纸对夏国万千士女釜底抽薪的国家大策,便是这位继位仅不到三年的大秦新帝定下的基调。
夏国朝廷此次的出招,要说陛下没能看出其中的阴谋,那才是见了鬼了。
正是因为看到了阳谋,却难以防备阴谋。
这才是当今陛下最恼火的事情!
而这些宫内谋臣们想的也没错,秦清寒确实是在小朝会的后半段就想明白了夏国朝廷的险恶用意。
但若是仅此而已,倒也不至于让她凤颜大怒的摔打东西。
关键还是在于她昨天晚上刚刚看了《东厢记》,刚刚幻想了一番跟顾长歌的美妙结合,刚刚期待了一下两人未来的幸福生活。
然后,今天就来了这么个破事儿!
这叫她怎么不恼、怎么不怒?
从小朝会结束后的正乾殿,到鸾凤宫内的坤轩殿。
这一条不远不近的路上,秦清寒的脑海中一直都浮现着顾长歌被夏国女帝苏窈窕压在身下尽情驰骋的画面。
这让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涌上了强烈到有些狂暴的怒火!
顾长歌是她的小男人。
他是未来的大秦帝后。
少年绽放的美好,只能由她一个人欣赏!
谁若是敢抢,必戮!
情绪的失控,不在一瞬之间,而是日积月累的叠加。
长期的求而不得,复杂的姐妹之情,憧憬的真挚爱情,夺夫的突然威胁。
一股股的累积之下,让秦清寒终于在今日爆发出了她的负面情绪。
如果她仔细感受此刻的道心,便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细节。
那一道仿佛是无形的道心枷锁,似乎在这一刻又破碎了一点点。
无情的灰雾之中,色彩逐渐增多。
但此刻的秦清寒自然没空去注意这些细节变化。
她现在只想在冲动之下,颁下一道开启两国大战的圣旨。
然后,灭了那个在灵界大议上见过一次的大夏女帝苏窈窕!
不过,这样的念头仅出现了几秒钟,便被秦清寒给强行压了下去。
她没时间去惊讶自己竟在乎顾长歌到甘愿开启两国大战的地步,只是目光冷冽的看向了面前的几位宫中女官。
而察觉到陛下视线投来的宫中女官们心中一凛,赶忙开始禀报起了自己受到的情报。
如同夏国有武德司一样,大秦帝国这里也有安插对方境内的‘坊丁’。
从前段时间传回来的情报,以及今日小朝会上宣读的夏国朝廷外交文件来看,已经可以得出一个比较确定的结论。
“陛下,臣本来也以为是夏国朝廷中的某一批大臣谏言此法。
不过,由于广陵纸输出夏国相当顺利的缘故。
前段时间,夏帝苏窈窕与她们的宰阁大学士们,因为国内的情况争论了一整天,此事在夏国盛京城中不是稀罕事。
故而由宰阁大臣来向夏帝谏言固定联姻人选的策略,可能性并不算大。
毕竟双方的矛盾关键点,便是夏国境内各州各郡的广陵纸的私下售卖之事。
此事的背后把持者,其实正是那些宰阁高官,以此获得巨大的利益。
可一旦广陵县主嫁去夏国,广陵纸之垄断便落在了夏国君主苏窈窕的手里。
这对于她们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能在广陵纸这样的巨大利润之前,依然坚定站在夏帝苏窈窕的一方,还能有如此谋略之臣,无非就是那几个两朝元老。
所以,臣判断...
能够谏言此法之人,除了夏国朝廷的三位老臣之外,便是夏帝苏窈窕本人之策了!”
话音落下,剩余的几名宫中女官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这是她们一同商议出来的最终结果。
而秦清寒在听到这番话后,也不由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强行压制下来,开始沉入了对此事的思考之中。
要说今日小朝会之上的遥贺庆表,是那几名夏国老臣的算计。
这种可能性倒是有,却不算是太大。
因为从小就见证了母皇与夏国上一代君臣的针锋相对、相互算计。
谁善于用阳谋,谁善于用阴谋。
谁的算计大开大合,谁的算计绵里藏针。
这些闻名两国的名臣,秦清寒早在当大秦太女的时候就已经与东宫谋臣们研究透彻了!
故而秦清寒反倒认为,此法有可能是那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夏国女帝想出来的算计。
倘若真是如此,她想要牺牲一部分‘坊丁’,袭杀掉此次出招的夏臣,便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秦清寒站在有些凌乱的御桌前,心情烦闷的想着这些事情。
她这是被对位君主打了一道软刀子啊。
偏偏那位夏国女帝的出招,还正中她的要害。
或许夏帝苏窈窕不知晓顾长歌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一次针对于广陵县主的算计,阴差阳错的影响了她这位大秦女帝的心态。
但秦清寒却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开始到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她的每一个决议,都可能会让时局随时变得极度敏感。
想来,顾师当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应该也是考虑到了此事有蹊跷吧?
在心中如此想着,秦清寒黛眉紧皱的走到凤椅旁,想要坐下与这些从东宫就一直跟随到现在的宫内谋臣。
可当她视线移动,刚好看到地面上散落着的那些写满语句的纸张时。
这一刻,秦清寒的心房猛然被巨大的愧疚感占据。
她赶忙走到那个地方,让旁边的宫中女官不要上前帮忙,旋即弯下身来,亲自捡起了那些让她昨夜失眠的《东厢记》分本。
这是她在昨晚命令宫人带过来的,为的是今日下朝之后,移驾霁月阁去找顾长歌询问此书的作者是谁。
而这本《东厢记》,也是那个小男人送给她的礼物。
然而,她竟在情绪爆发之时,将这些珍贵的纸张挥扫到了地上。
真是不应该!
秦清寒看着手中的《东厢记》分本,美眸中泛起一阵阵愧疚之色。
她将这些纸张珍而重之的整理好顺序,旋即很是认真的抬手拂去上面的浮尘。
仿佛被夏帝苏窈窕算计的烦闷与恼火,在此刻竟能够被这种简单的动作,消除的干干净净。
“移驾,霁月阁。”
秦清寒的目光没有手中的纸张,语气竟是变得出奇的温柔。
那几名宫中女官闻言明显有些惊愕。
“陛...陛下,不商议此事对策了?”
秦清寒缓缓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旋即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走去。
“朕的意思是,朕移驾霁月阁。
你们,继续在这商议。
若是你们商议不出结果,也可以顺手收拾一下此处,莫要让人看出异样来。
这就当给你们办事不力的惩罚了。”
说完,秦清寒手中拿着四个分本的《东厢记》,缓步走出了内殿,离去的背影极为潇洒。
在场的几位地位极高、堪称宫内谋臣的宫中女官听闻此话,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氛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却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坤轩内殿突然爆发了一阵实在忍不住的欢笑声。
“陛下是真的变了啊。”
“确实,应是顾宫正的功劳吧。”
“有一说一,纯宫人,本官早就觉得半年前来的顾宫正,绝对是咱们鸾凤宫的大福星,你看看,本官说对了吧?”
“我呸,信不信老娘啐你一脸?”
“话说回来,陛下竟然能变得这么的...调皮吗?”
“嗯,你完了,本官会把这话原封不动的禀报陛下的。”
“喂喂,你不是吧,十多年的交情了,能不能别整这些小儿把戏...呔,看打!”
“诶诶诶,君女动口不动手啊...”
“哟,偷袭,不讲武德!”
“打她胆,打她胆!”
一时间,这些从东宫就一直跟随上来的宫内谋臣们,竟是找回了当年陛下性情大变之前的轻松感觉。
待得她们收拾好了凌乱而狼藉的大殿,走出坤轩殿的那一刻。
等候在殿外早已满心好奇的宫人们,一眼就看出了洋溢在这群前辈们之间的快活气息。
这一刻,她们更好奇了。
...
鸾凤内宫,霁月阁。
男官院落,石桌旁。
顾长歌身着一身宫廷男官标配锦的绣华服,坐在身着凤袍常服的秦清寒对面。
两人就这么在石凳上对坐,石桌上摆着两杯热茶,还有几叠不算多厚的纸张。
琳儿与琅儿站在院子的角落,各自身着宫廷制式的冬季宫装。
她们望向顾长歌与秦清寒的目光中,表面上很是正常,暗地里却带着些审视的味道,像极了一对担心自家小男人被抢走的大媳妇儿。
而一个个宫女们围在大院之外,同样目光好奇的看着自家宫正大人与当今陛下对话。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秦清寒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
尽管她最近这段时间经常移驾霁月阁,或是让顾长歌前去觐见。
可踏入这个顾长歌居住的男官院落,却还是有着不同意义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琳琅姐妹对于这位容姿堪称绝色的大秦女帝的到来,登时就在心中感到了一定的威胁。
毕竟她们以往不太在意顾长歌经常去面见秦清寒,自然是他的身边只能有她们姐妹两人存在。
换句话说,除了她们姐妹俩之外,就连霁月阁的宫人们都难进这个院子。
这种处于顾长歌身边的特殊待遇,让琳儿与琅儿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优越感。
甚至上次在他被前来传召的宫中女官们丢人的扛走,她们俩都毫无心理负担的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了。
秦清寒也来了。
她还此前相当自然的提出要来此约谈,并且用的理由,更是相当正经的催更。
这就让琳琅姐妹察觉到一股名为‘绝色女帝’的威胁来临了!
于是,一道道背对秦清寒、却正巧能让顾长歌看到的眼神暗示,琳儿与琅儿几乎是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停过。
而顾长歌就当没看见她们投过来的视线,试图对秦清寒进行一番身为作者、断章缺书的极限狡辩。
“陛下,一本书呢,它就摆在这里。
它到底怎么样才算好,怎么样才算坏呢?
这似乎是不能用主观意识的形态来判断好坏的。
因为读者们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总共所花费的时间还不足三个时辰,却能为你们带来了足以留在回忆里的满足感。
可以说,这本《东厢记》的每一页码、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传递给陛下的感觉,都在灵魂中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安居其中。
那人生呢?
怎么样才算好,怎么样才算坏?
这能用时间与结局来衡量吗?
臣想,臣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一种感受。
但是很抱歉,臣没办法和陛下分享。
因为逻辑的分析和语言的表达,只会将‘感受’限定在逻辑与语言的范围内。
——那是无端的定义。
而感受,是形容不出来的,是不能诉诸语言的。
不能诉诸语言的东西一旦说出口,它就不是原来的东西了。
所以,臣选择在今天与陛下分享体会,却在昨天没有将《东厢记》第五分本的大结局一并奉上。
臣衷心的希望,陛下不要因此埋怨臣的断章与缺书,而是谅解臣的这个行为
毕竟,过度追求结局,从而忽略了阅读本身的乐趣。
这未免会是本末倒置之事,自是不可取的。
陛下,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院落外面的宫女们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感。
对啊!
她们在宫中本就枯燥无味,平日里更是半点儿乐趣也无。
除了在夜晚的床榻上,幻想自家宫正大人一同进入梦乡中的极乐之境外,根本没有其余的快乐可言。
那么,阅读本身不就是一种快乐吗?
这一瞬间,众宫女登时觉得自己真的悟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她们昨夜前来催更的行为,显然是非常不妥的了。
虽说在今天清晨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集体在理事堂前郑重的向顾长歌道歉,也得到了宫正大人的体谅与谅解。
可现在再听到顾长歌的这番话,众宫女们竟开始觉得自己着实是愧对宫正大人的苦心了。
而那些跟随陛下而来的御林军将士们,此刻也认为顾宫正所言极有道理,不由对其更为崇拜。
一时间,那一道道看向顾长歌的目光中,充满着崇拜与惭愧之色。
唯有平常听惯了这个小男人忽悠之言的琳琅姐妹,与坐在顾长歌对面深知他嘴功了得的秦清寒,在听闻他这番听上去似是极有道理的狡辩后,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然后,秦清寒嘴角流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如同青葱般洁白的玉指,轻点了几下桌上的纸张。
“嗯,不错。
朕觉得顾卿说得极有道理,堪称振聋发聩之言。
所以,你能不能向朕解释一下...”
如此说着,秦清寒微笑的抬起手来,指了一下候在外面的霁月阁宫女们,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为何连她们都知道你是作者?
并且,还从你手里得到了《东厢记》的第五分本,而朕却没有呢?”